走出屋子，走向落叶纷飞的世界，看着满地褪色的落叶，金色的、褐红色的、黄色的……仿佛瞬间世界变了样。风不急不缓地吹着，有些叶子没那么重，就被风吹着在空中打旋，像是动力十足的马达，看着真让人喜欢。最耀眼的，是满树的银杏，落在道路两旁，为行人铺就了一道金色的诗意小径。
而我喜欢的是从前的日子，三五好友，在漫无边际的街道上随意晃荡，看看外面脏兮兮的河流，再看看人迹罕至的已经要拆了的旧房屋堆积的老院落，好像，世界是他们的，无聊是我们的。那个时候，就是自由啊，也是无忧无虑啊。如今呢，好像一夜长大，从此自由是路人。
不过，记忆里的自由，好像忘记了为季节留名。那些唯有花花草草和光秃秃的枝桠，印证着那是秋天或是春天，还有蝉鸣告诉你那是夏天，但许许多多不经意间溜走的日子，似乎只是回忆之海里一滴无名的小水珠。它实实在在存在过，但却被遗忘了。也许，人生本来就是在无数平庸的日子里摆渡着，从这岸到那岸，直到停止呼吸，忘了前行的意义。
看着落叶纷纷而下的场景，我以为那只是世界的一隅悲伤，但走过了不同的场景，见惯了更宽阔的悲伤，那似乎成为了一种悲壮的浩瀚，变成了美好的一切。大家用镜头记录着自己此时最好的样子，在落叶铺成的红毯里，在生命最值得被纪念的时刻，那一分一秒都无比珍贵。
而我悻悻地走开，这个时刻，于我而言好像没有了很大意义。
一个人的纪念，终究太过孤独。是我不愿走进别人的世界，也是别人不愿走进我的世界吧。
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，我们都用尽了全部力气在自己的漩涡里挣扎、活命，哪还有力气去关心别人的喜怒哀乐呢？
秋天本是个稀松平常的时间段，但落叶，但飞鸟，但天气，这些年年如此，好像在轮回但实际一点点改变的一切，为人们的记忆留下了不同的颜色，在历史的河流里，在一个人的成长轨迹上，所以，去年今日，年年今日，似曾相识，感物伤怀。
我看见那些叶子，忽然有些难过。“那些落在水泥地上的叶子，归不了根，它会哭吗？”那一刻，从前讲的“落叶归根”一词，忽然在我心里拥有了很强的生命力。叶子从树的枝桠上长出，随微风飘荡在空气里，随自己的重量沉入泥土里，重新化为养分，为来年的峥嵘添砖加瓦。这样一种特殊的轮回，是自然界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，然而从人类有生命的那天起，便与之相伴相生，也从中悟出了许多悲喜。
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、“袅袅兮秋风，洞庭波兮木叶下”、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”、“落叶归根”……
我也喜欢自然，喜欢山水，喜欢田园。然而，我终究是奔波在相反的路上，渐行渐远。
秋风，没有夏夜的狂风那么暴戾，没有春日的风那么和煦，没有冬天夹着白雪时的风那么浪漫，但却在落叶交织的时刻，为世界增添了一抹绚烂的颜色。
如果生在山野，一定感触更加深刻。
2020年11月21日星期六18时48分
